中国农村的生活革命——2023“回乡见闻”中的乡村图景？

据新华网消息，2023年1月底恰逢春运返乡热潮。在农业农村部新闻办@中国三农发布问卷的指导下，新华网、微博、武汉大学中国乡村治理研究中心、中国社会科学院新闻与传播研究所媒介调查研究中心联合开展了“2023返乡”调查。共回收有效问卷104917份，覆盖全国34个省级行政区的425个市/县/区，其中农村地区57334份，占总问卷的54.6%，城市地区47583份，占总问卷的45.4%。发布了4593篇以“回乡所见所闻”为主题的高质量博文。通过对问卷数据和高质量博文的分析，希望本报告有机会为城乡研究和治理决策提供参考。数据显示，中国农村正在发生一场生活革命。城乡人民拥有美好生活的物质基础，新的生活方式正在形成，但一些问题也明显存在。

第一，从农村中国到城市和农村中国

1948年，费孝通在《乡土中国》年指出：“从基层来说，中国社会是农村”。直到十几年前，这个判断基本有效。乡村社会主要有三个特点：一是经济上，人们被束缚在土地上，家庭再生产建立在小农经济的基础上；第二，在社会中，人们在血缘和地缘关系上建立了家族和村落共同体，并由此规定了人们的社会交往行为；第三，在政治上，农村普遍存在地方规范，自下而上的地方规范和自上而下的国家规则交织在一起。

2011年，中国大陆城市化率首次突破50%，达到51.3%。这<爱尬聊_百科词条>意味着中国的城市人口首次超过了农村人口，中国的城市化进入了发展的关键阶段，“城乡中国”有了人口学基础。到2022年，城镇化率达到65.22%。“城乡社会”的形态不仅有人口学基础，还体现在一系列社会事实中。

这一代农民工大部分还是会选择回乡养老。微博的数据显示，大部分农村的水、电、路、网等基础设施建设完善。而且，在乡村振兴的过程中，许多地区还提供了文化和体育设施，改善了水和厕所，甚至建造了公园。我们的调查发现，绝大多数的一代农民工仍然保留着农村的退路。比如田地尽量不要荒芜，要低价甚至免费转让给别人耕种；小菜园还保留着，老房子和宅基地也保存的很好。他们中的大多数每年都回家照顾老人，农村的人际关系继续保持，保留了良好的社会关系。近年来，乡村别墅在农村地区变得流行起来。那些在城市做出成绩的农民工，开始在农村盖别墅。乡村别墅的建筑风格堪比城市，注重园林、车库等配套设施，也注重与周边景观园林的搭配。在调查中我们发现，除了下棋、看电视等传统休闲活动，广场舞、刷短视频、钓鱼等新的生活方式也开始在农民中流行起来。即使随着汽车时代的到来，生活在农村的农民去城市购物和旅游景点已经成为一种时尚。在一些地区，老年人会自己组团，参加旅行社组织的老年团，到全国各地旅游。这说明农民已经学会了城市的生活方式，对生活质量有了更高的要求，基于新技术和更高物质条件的生活方式有了广阔的空间。

更重要的是，越来越多的农民家庭选择在城市买房，他们的生活空间已经脱离了乡村；汽车的普及也意味着人们的社交空间实现了城乡一体化。

在城市买房买车的家庭农民比例

我们的调查显示，“不动”是很多农村年轻人结婚的基本要求。这说明，即使年轻人没有条件在城市生活，但在农村父母的支持下，他们已经提前实现了城市的生活方式。他们在城市里完成结婚、生育、育儿等家庭繁衍任务，很多年轻父母对孩子的教育也是精细化的。他们的社会交往不再局限于原来的村子，而是在县城里经营产业和利益的关系，更加注重交往的质量。客观上，农戴尔的生活方式已经成为中产阶级。与此同时，一些老年人开始带着孩子进城。比如，越来越多的超龄农民工选择在城市生活，他们甚至过年都不回家。在华北的一些地方，年轻人住的是住宅套房，而一些老年人也住在住宅区。他们一方面靠子女养老，一方面寻求城市低端就业机会。

现在城乡越来越分不开，乡村社会自然越来越难以维系。随着城乡一体化时代的到来，一种新型的城乡社会形态已经形成。在城乡社会中，乡村社会和城市社会并存，人们在两种生活体系之间穿梭。特别是在以县城为载体的城市化进程中，农民家庭一方面保留了村里的生产资料和社会关系，另一方面又主动嵌入城市生活体系，实践着一种新的生活方式。

第二，单身情况值得关注。

中国社会正在发生深刻的变化。在农村社会，家庭和大家庭是社会细胞。第一代农民工和很多第二代农民工，即使背井离乡到城市打工，在城市里依然保留着当地的生活习惯，比如节俭度日，工作取向也不注重个人的舒适，而是以赚钱为目的服务于农村的家庭再生产。从某种意义上说，农民工的城市工作是服务于当地逻辑的。然而，在城乡社会时代，越来越多的新生代农民离开家园主要是为了融入城市生活，获得个体生活经验。乡愁和人情在人们生活中的地位越来越边缘化，家庭归宿和港湾的意义也在弱化。

无论是问卷数据，还是网友的博文，还是我们的实地调查，很多数据都显示，30岁以上的未婚青年非常普遍，无论男女。问卷数据分析结果显示，未婚男青年比例在10%以上，城乡比例高达65%；但如果未婚女青年占10%以上，城市的比例要远远高于农村。

城市和农村地区单身青年的分布

然而，城市和农村单身者之间存在显著差异。城市社会普遍存在男青年和女青年晚婚的问题，一种“单身也是好生活”的思想正在城乡社会蔓延。在城市里，很多单身青年男女都是主动选择的结果。“结婚/谈恋爱不如赚钱”，看似调侃，却是很多年轻人的人生实践。有城市青年明确表示，再玩几年，等玩够了再结婚。在县城，虽然有相当一部分体制内女性有结婚意愿，但由于缺乏优质男性资源而单身，不愿意让步。

第三，自养秩序的形成

农村正在形成一种自养秩序。老人往往一个人生活，靠积蓄和劳动能挣的钱养活自己。他们的生活原则是尽量不给孩子添麻烦。中年人在退休阶段继续从事高强度劳动，为以后的养老生活做准备。而年轻人则没有太多的养老概念。他们的重心是为下一代创造更好的条件，无暇顾及养老的责任。

目前农村的老龄化程度高于城市。这是因为大多数青壮年农村劳动力都去了城市打工，甚至相当一部分孩子也去了城市接受更好的教育。过去，留守村主要指“386199”部队，包括留守妇女、留守儿童和留守老人。但近年来，农村妇女儿童在教育城镇化的推动下，纷纷进城陪读。“陪读妈妈”不仅是年轻人实践城市生活的必然现象，也在客观上加速了农村老年人自立秩序的形成。

在第一代老人的生命历程中，“养儿防老”仍然是养老的一个基本法则，其积蓄往往很少。然而，近年来，家庭代际关系发生了很大变化。形成了以养育子女为中心的家庭秩序，核心家庭的主要资源要集中在子女教育上，导致第一代老人缺乏代际反馈，从而出现了养老困境。在大部分地区，只要有条件，老年人都会从事简单的劳动，比如种菜、养鸡、钓鱼、摸虾等，以补贴生活，提高自立能力。

自养秩序下，老年人因为独居，对精神慰藉的需求更高。看电视仍然是老年人的主要娱乐方式。近年来，广场舞在农村也得到广泛普及，相当一部分老年人也通过跳广场舞来享受休闲。棋牌是最传统的休闲娱乐方式。农村很多茶馆、老年活动中心都配有棋牌室，也有利于老年人的社交。值得注意的是，随着数字乡村建设的实施，刷短视频迅速成为城乡老年人重要的休闲娱乐方式。农村的短视频，男女老少都喜欢。我们的调查发现，短视频app的使用占据了人们大部分的娱乐时间。过年的时候，孩子们都躲在房间里刷视频或者打游戏，一个80多岁的长辈晚上10点还戴着老花镜躺在床上。过年走亲戚的时候，也是边聊天边刷视频。

城乡老年人的休闲方式

中国农村的生活革命已经渗透到社会的毛细血管里，每个群体都参与其中。总的来说，农村生活革命改善了人们的生活物质条件，农民从贫穷社会进入富裕社会，人们的生活逻辑不再是为了生存而奋斗，而是追求更好的生活。在生活革命的过程中，消费主义和理性化进入了人们的生活世界，不同的群体在面对这种遭遇时处于不同的境遇。一些优势群体很快适应了这种趋势，实践了城市化的生活方式，但生活中的危机表现在婚姻、家庭、养老等领域。